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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四节  (第4/4页)
过身子:    “那就承认你不能走…承认这一切都让你深受震动…承认你的义务在这里…承认你已经感觉到了…”    他缄口不语。她瞥见他的前额上出现了两道小皱纹,显示出他正进行着痛苦的思想斗争。    “他们来了!他们来了!”一个声音说道。    “是的,”正通过一个枪眼观察大路的达斯普利上尉说道“是的,他们来了…最多六百米远…是先遣部队…他们沿着僧侣水塘向这边进发,不怎么怀疑…”    一名中士跑来提醒他敌人在山口的斜坡上架起了一门大炮。上尉感到惊恐不安,但老莫雷斯塔尔开始笑了。    “让他们把需要的零部件都搬上去吧!…他们只能把大炮架在我们可以看得见的地方,我已经把那些地方记录了下来。只需几名好的射击手即可使他们架炮发射成为不可能。”    他朝他儿子转过身,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产生过任何隔阂一样,很自然地对他说:    “你来吗,菲律普?我们俩来消灭他们。”    达斯普利上尉插话道:    “不要开枪!我们尚未被发现。等候我的命令…会有时间的…”    老莫雷斯塔尔走远了。    菲律普下定决心朝通向花园的那扇门走去,朝自由的田野走去。但他没走上十步路就停下来了。他显得痛苦不堪,一直与他寸步不离的玛特着急起来,她充满希望和理解,目睹了悲惨的思想斗争的各个阶段。    “整个过去都摆在你的面前,菲律普。所有过去遗留给你的对法兰西的热爱。你听着。”    她也对反对意见做出回答:    “是的,我知道,你的智慧正在进行反抗。可是,智慧就是一切吗?…服从你的本能吧,菲律普…它有道理。”    “不,不,”他结结巴巴地说道。“本能从来就没有道理。”    “它有道理。没有它,你也许已经走远了。可你不能。你整个人都拒绝那样做。你的双腿没有逃跑的力量。”    那边,从魔鬼山口拥出许多队伍,接连不断。可以看见乱攒乱动的人群。从阿尔伯恩那条路也一定有部队过来,从四面八方,沿着所有的羊肠小道,穿过所有的洞窟,德国人侵入法兰西的国土。    先遣队占领了那条大路,直到僧侣水塘的最里头。    一阵震耳欲聋的咚咚战鼓声传了过来,突然,在即将来临的寂静中,有一个沙哑的声音清清楚楚地用德语指挥。    菲律普跳了起来,仿佛有人拍打他一样。    玛特无情地抓住他。    “你听见了,菲律普!你明白了吗!在我们自己家里用德语讲话!强制规定使用他们的语言!”    “噢!不,”他说道“那是不可能的!永远也不可能,”    “为什么永远也不可能?入侵开始了…然后是征服…和奴役…”    上尉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下命令:    “谁也不要动!”    子弹劈里啪啦地打在围墙上,与此同时,爆炸声在回响。楼上的一块玻璃被打碎了。子弹还让栏杆顶上的石块弹了起来。敌人已经对法国部队的消失感到奇怪,他们从这座房屋下面经过之前,在地面上试探着前进,这里死气沉沉的景象必定让他们产生怀疑了。    “啊!”一名士兵叫了一声,他的脚根旋转着,倒在客厅的门边,脸上流着血。    女人们立即冲了过去。    菲律普露出惊恐的眼神,注视着这个垂死的人,这个人与他属同一个种族,与他生活在同一个天空下,呼吸着同样的空气,吃着同样的面包,喝着同样的酒。    玛特已经取下一支枪,把它递给菲律普。他绝望地抓住它。    “有谁曾对我这么说过?…”他结结巴巴地说道。    “我说过,菲律普…我以前很相信你。问题不在于是什么理论,而在于无法改变的事实。今天就是现实…是敌人在践踏你出生的、你孩提时玩耍过的一小片土地。是敌人侵入了法兰西。保卫它,菲律普。”    他握紧了手中的枪。她看见他的眼里噙满了泪水。    他因为内心的反抗而全身颤抖地喃喃说道:    “我的儿子会拒绝的…我会教他们拒绝…我所不能做的,我没有勇气去做的,他们会去做,他们。”    “也许吧,但未来有什么要紧!”她热情洋溢地说道“明天的义务有什么要紧!我们的义务,属于我们的义务,是今天的那一份!”    一个声音嘀咕道:    “上尉,他们靠近了…他们靠近了…”    另一个声音,在菲律普旁边,照顾那名伤员的那些女人中,一个女人发出呻吟般的声音:    “他死了…可怜的小伙子…他死了…”    边境上,大炮轰鸣。    “你来吗,菲律普?”老莫雷斯塔尔喊道。    “我来,爸爸。”他说道。    他迅速地朝晒台走去,靠着栏杆跪在他父亲身边。玛特跪在他后面。她一想到他肯定会受折磨,不禁潸然泪下。然而,她不怀疑尽管他很绝望,他还是诚心诚意地行动了。    上尉清楚地下达命令——这道命令一直传到花园尽头:    “自由射击…在三百米远处…”    还剩下几秒钟庄严的等待…然后,是那个可怕的词语:    “开火!”    那边,在枪的那一头,在一棵他从前攀过树枝的老橡树附近,菲律普看见一名大个子士兵拍着手,两条腿一条接一条弯下去,身子慢慢地躺在地上,就像要在那里睡觉一样…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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