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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八章亚洲之星  (第6/6页)
是韩国人李铸城的战亡。    我很沮丧。山姆便来安慰我。    “这是自然现象。请放心,过不了多久,我就要结束这场战争。”    “您说您结束这场战争?”    “我还要作为总统到中国去呢。”    他开玩笑般地说。    但这种信心遭到了某种动摇。    在攻克中国湖海军军械中心后,士兵在附近的死谷中捉到一名中国人。    这是一名老人。老得都看不出多大年纪了。士兵说,是在谷底的难民营中发现的。所有的难民都走了,而只有他还呆在那里。    山姆对此极为重视,亲自与他见面。我和“植物”也在场。这位老人英语不好,我担任了翻译。    老人童颜鹤发,看不出因为战争受到惊吓的样子。    终于见到了中国人,我十分激动。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    “林小军。”    “多大年纪?”    “再有一个月,就一百零一岁了。”    把人吓了一跳。山姆和我都猜想他是上个世纪的人,但没想到有这么老。我们提问更加谨慎了。    “你是什么时候来美国的?”    “说来早了。那是一九八八年吧?我来美读书。”叫林小军的老人记忆清晰。    “读什么学校?”    “芝加哥大学。但我没有读完。因为没有奖学金。我得去打工。这一打,就不想再读了。”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逃走呢?别的难民都逃走了。”    “我这一辈子,经过了很多灾难。有中国的灾难,也有美国的灾难。大饥荒,族裔冲突,我都没有逃。倒是那些试图躲避的人,反而死了。所以,这次我也听天由命。你们看,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?”    “活了一个世纪的人,一定把什么都看清楚了吧?这场战争,很无聊吧?”    “啊呀,这位是将军吧?带兵打仗的人,怎么能那么说呢?要说无聊的,应该是我,这么大一把年纪了,还赖在这样的世界上。”    “科技发达了,人活到百岁并不奇怪。不过,听你的口气,好像是说这个世界奇怪吧?”    “科技和世界都与我无关。我活这么大,靠的是自我调养。而世事从不在我心中留下痕迹。这是中国传统的养生奥秘。”    “但还是想听听你的看法,包括对战争前景的预测。总会有一些感触吧?”    “你是问美国为什么走到这一步?”    “你可以随便说。”    “不是有很多解释么?什么金融崩溃啦,民主体制败坏啦,但是,我认为都没有抓住要害。”    “要害是什么?”    “天就要黑啦。星星又会出来。然后是月亮。这种事情,千百万年来都是如此。这便是要害。”    “你是说…”山姆凝神。    “历史就是重复自身。周而复始。分久必合。庄家轮流坐。”    “你能解释一下吗?”    “好比‘阿曼多’的崩溃。为什么呢?都说是恐怖主义破坏。然而,为什么要破坏呢?这其实来源于‘阿曼多’自身的指令。是一种自杀行为哪。病症严重了,活不下去了。光是恐怖主义而没有‘阿曼多’自残,恐怕不至于毁坏这么成熟的机体吧。”    “这是一种新妙的理论。”    “人和一切事物,都会有老死的一天。‘阿曼多’在我们看来正是壮年。可是在它自己的时间表中,已经衰老了。微循环系统于是发出了指令。”    “竟是这样啊。”    “然而,进一步看,这个指令,又并非‘阿曼多’所能构思。它仅跟宇宙这个大系统有关。在冥冥中,我们都有一个时间表。‘阿曼多’不过是一个忠实的执行者。”    “啊?”    “我出生时,刚好一百年前,中国也在经历一场混乱。其疯狂程度,不亚于美国现在。八亿人,居然一齐走向了崩溃的边缘。现在轮到了美国,是天意吧?”    “我有些懂了。那么,这场战争,你看胜负如何?”    “没有胜负。南北军都要输掉的。这是因为有人想渔翁得利。但是,他也没有料到一切不由他掌握。还是宇宙时间表的问题。”    “是什么人呢?”    “这我还不知道。”    “如果那人一定要坚持去做呢?”    “他应该放弃有为,及时引身而退。”    “植物”在全过程中只是安静地听着,没有插话。    山姆请林小军吃了一顿饭。不好意思,我们只有玛那。但老人很饿的样子,把几盘玛那都吃光了。   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,胃口这么好,使山姆大为羡慕。    席间,林小军无意中说起他仍保留着中国籍。山姆对此很感兴趣。    “这可不是因为我预测到了美国要衰落,中国要成世界第一。那时到美国来的人,能办绿卡的都办了。我是太没能耐。所以现在还是非法移民呢。”    “‘绿卡’?‘非法移民’?”    林小军做了解释。山姆仍不太明白。    “那你准备回中国去么?”    “为什么要回去呢?因为它今天强大了?”    这回,轮到老人感到不可思议了。    山姆和我都苦苦思索着林小军提出的问题,但不得要领。只有“植物”露出若有所悟的样子。一场大战后,我和苏珊仍然活着,但都精疲力竭。我们坐在月光下,像一对原始人。    我把百岁老人的事情说给苏珊听。她很吃惊。    “他说得有道理,虽然,许多我听不太懂。”她说。    “也许,你说得对。”    “什么?”    “离开这里。”    她默不做声,捂住脸。我感受到了她的复杂心情。    “都死了。”过了一会,她说。    “说谁呢?”    “铃木带来的原班人马。”    “也许,变成了星星。”    我抬头看星空。它仍然跟棋盘一样。可是,谁是天上对弈的棋手呢?我想起我跟纽曼也这样坐着看过星空。    有一天,我会不会也变成这天上的一颗棋子呢?    这时,我吓了一跳。    一轮巨大的光盘正从南方浮游过来,活像幽灵。不明飞行物盘旋一周后,拐了个弯,向东方飞去。    我和苏珊赫得久久不能做声。    “战争快结束了。”我说。“真的么?”    “今天看见的,不要告诉别人。”    我感到苏珊在颤抖。我试探着把手伸了过去。她一把把它握住了。这是除了郑薇珊mama外,我第一次以非在线方式,把手放在一个女人的手中。    再过一个月,我就满十七岁了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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